阿袍

【米耀】最后的香烟 （上）

　　*二战背景
         飞虎队队员米×大学生翻译耀，ooc严重
         参考书籍：《飞虎将军陈纳德》
        《飞虎队的“老头子”：陈纳德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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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，死亡拒绝理解一切，活着都成为了一种奢望，更不用说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。

　　他叼起最后一支香烟，用还能动的左手掏了掏血迹斑斑的行军包，却发现唯一的打火机已经在混战中不知所踪，于是无奈地耸耸肩，将香烟放进了左胸口的口袋里。

　　尝试着挪动摔伤后只做了简单处理的左腿，没法止住的血染红了枯黄的草叶。抬起头，浓烈的硝烟将明亮的日头遮了去，几架日军中岛Ki-27战斗机的灵活身姿在浓霾里若隐若现。

　　他很了解这种差不了零式战斗机多少的空中鹰隼的杀伤力，如果被敌军发现，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他只有死路一条，那些日本疯子可不会因为他美国人的身份而手下留情，他也听说过他们逼审战俘的可怖手段。

　　那双仿佛天空可以包容得下一切的湛蓝眼睛，此刻忽而泌出几丝难得见到的温柔来。唇角动了动，一个缠绵的中文音节从唇角缱绻万分地厮磨出来：“yao……”

　　他眷恋不舍地重复着那个名字，仿佛这样那远处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照顾伤员的青年，就能听到自己的呼唤。指骨断裂的右手下意识地捻摩着混合了血液颜色的土壤，抚摸着心上人的国家的土壤，也好像在抚摸着他的脸庞。

　　（1）

　　“阿尔弗雷德，你再敢用你那夜莺也望尘莫及的歌声作叫醒我们起床的小闹钟，我不介意用司令赏我的这把M1A1汤姆逊喂饱你那张停不下来的可爱小嘴。”

　　查理斯·霍特，这位来自美国西部的入伍之前靠一只口琴就俘获无数芳心的帅小伙，此刻正毫不留情地揪住同伴永不妥帖的呆毛嘲讽着，“日本人怎么没把你这张嘴连同你的胳膊一起炸了呢？”而被这“美妙的歌声”所叫起的其他人早已收拾妥当，用眼神支持着查理斯。

　　“别别别，查理，别揪hero象征着美利坚精神的呆毛啊！揪坏了你赔得了吗？”阿尔一边抗议一边挣扎，作为AVG最年轻的成员，19岁的他总是因为太聒噪被其他老人嫌弃。

　　“别闹了，这是我们来到中国的第一天，注意形象，你们是美利坚的军人。”年纪更大的史密斯训斥道。

　　这是1941年7月的中旬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火正在世界各地熊熊燃烧，作为东亚主要战区，中国的土地上正有无数人民遭受法西斯惨无人道的杀戮和折磨。美国上尉克莱尔·李·陈纳德带着第一批志愿队的百余架P-40战机和行员、机械师等来到了中国。

　　对于绝大部分志愿队成员来说，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这个只从书本和电台听说过的国家，好奇和军人好胜的热血因子还在胸腔里沸腾，时差还没能倒过来的志愿军就在中国境内受到了日军战斗机的袭击。

　　幸好素质良好的美国小伙反应迅猛，将损失降到了最小。除了年轻冒失的阿尔弗雷德的左胳膊被流弹所伤外，其他人都安全无虞地降落了地面。

　　志愿队来到中国受到了极大的欢迎，立刻住进了条件最顶级的房间，听说有人受伤了，中方还特意派了一位懂医术的翻译，可以顺便照顾伤员。

　　“我倒是羡慕阿尔，受了点小伤却能躲过几天的训练，早知如此我也去追那架日机了。”

　　“你想得美，你以为司令会和对阿尔那样对你吗？”另一人嗤笑。

　　“我倒是很好奇派来照顾阿尔的中国友人的未来处境，会不会被阿尔每天的动听歌声逼疯呢？”

　　阿尔撇撇嘴，他心底不大愿意让人来照顾自己的，本来嘛这个年纪的大男孩的隐私意识就那么强，何况还是之前没见过面的异乡人，没得给人一种监视的意味。

　　再者，这么一点伤还要别人照顾，等回了国被查理斯那张破嘴一宣扬，他不得被人给笑死？心底想着等人来了就打发走，被人天天盯着，指不定谁先疯。

　　（2）

　　7月的中国昆明依然是日光澄明，花团锦簇的，阿尔弗雷德·F·琼斯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到王耀。

　　不知名的东方大树虬枝挺干，日光穿过枝叶的罅隙，使得落在那袭长衫下的树影也是晃动的青苍色。身影清瘦而单薄，让阿尔不禁纳罕这东方人是天生骨架太小还是战乱吃不饱饭，一个个男的比我们美利坚的妹子看着还娇小。随着东方人的走近，站在他面前的阿尔终于得以看清他的脸。

　　首先夺去他所有视线的就是那双眼睛，细长的眼睛是很秀气的形状，琥珀色的瞳孔里如有光华流转。让他不知为何就想到夏日的密西西比河河水荡起的粼粼波光，和倒映在河水里横亘的流云。

　　被这双眼睛注视的时候，你仿佛会被勾起内心最美好的回忆。

　　阿尔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，只是在见到这个中国人的第一眼开始，他好像就没法移开眼睛了。

　　他猜想这大概是人类对于美好事物的喜爱和追求的本性，有些美真的是跨越了种族而不受审美差异所约束的。他把自己心里这一瞬间的悸动归因为，这个男人，他太漂亮了，而没有从感情等方面考虑。

　　“你好，我是王耀。”中国人没有惊讶他的失礼的长久的注视，只是淡漠地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。

　　才反应过来的阿尔连忙握住他的手，支支吾吾：“你好，我是阿尔弗雷德——叫我阿尔就行！很高兴认识你！”他心猿意马地想，这真是一双触感极佳的手，就像他们国家生产的那种叫瓷器的玩意儿，一样的柔滑，一样的冰凉……见鬼！他的手怎么这么凉！

　　……美国佬你摸够了没有！而王耀的额头上已经有青筋扭成了十字形状弹跳，出于良好的家教和对方身份的考虑，他才压下了一脚踹过去的冲动。

　　“哈哈哈哈这些天你就和我住在一起吧，很宽敞的，来！hero带你去看看！”阿尔一边大笑一边就拉着王耀走，没意识到自己连那可笑的自称都说出来了，之前把人打发走的想法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　　“不，阿尔同志您误会了，我的上司只是让担任翻译的我照顾您的臂伤，并不是让我和您住在一块。”

　　不太理解来自美利坚的民族热情的王耀止住了阿尔。而那边金发碧眼的年轻飞行员睁大了自己湛蓝湛蓝的无辜眼睛，倔强的呆毛也抖了三抖。

　　“可是，Wang，我的房间真的很大，你住进去照顾我也方便些不是吗？”他努力做出一副胳膊很痛伤很重的样子，企图博得这个新伙伴的同情。

　　政府提供给每一个飞行员一个面积够大的房间，有分隔、独立的浴室及厕所，这在当时的中国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。

　　“阿尔同志，除了照顾你我还有很多工作。”王耀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。

　　“我不会打扰你的工作的，而且你会英语，我想从你这里……了解更多关于中国的事。”

　　王耀看着整个人都金灿灿的发光的大男孩神往的样子，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，“如果我的长官同意的话……我也不是不可以……”

　　“No problem！这件事hero会说的，Wang你放心。”

　　（3）

　　王耀，西南联大根正苗红的英语学系的学生，祖辈多代行医故而会些医术。国难当头，成绩优异的他拒绝了导师给他的留任母校的推荐信，主动入伍从军，担任过重要的翻译任务。

　　他心底很清楚AVG的重要性。日本法西斯空军实力强大，东亚地区的制空权几乎全在这些魔鬼手中。因而对这些美国志愿队的成员格外客气，也格外警惕。只除了长官交由他他特殊照料的对象阿尔弗雷德。

　　这个见面第一天就拉着非要他和自己住的聒噪活泼的大男孩，仿佛有些用不完的活力，总是卯了劲地逗他开心。在他面前的王耀忍不住放松下来。在阿尔的强烈要求下，王耀搬进了他的住所，阿尔的伤在王耀的照顾下，也一天天好了起来。

　　“真不敢相信，Wang你居然比我大。”阿尔上下打量了一下给自己上药的王耀，越发觉得这个看上去根本没长开的家伙是个未成年。

　　王耀给了他一个眼刀。手上的力度略大了两分，接着那个大小伙儿就嗷嗷嗷喊疼起来。

　　之后的相处是愉快的，志愿队的小伙子们都很喜欢这个温和年轻的中国人，他们喜欢让他做翻译，偶尔让他教他们几句常用的中文，那如珠落玉盘的嗓音太过动听，虽然他们总是抱怨中文的学习难度之大。

　　“这是我的姓，王。”纸上的字迹隽秀中隐含锋利。阿尔弗雷德点点头表示这个字实在是太简单了，他看一眼就能学会。

　　王耀瞅了眉飞色舞的他一眼，不动声色地写下第二个字：“这是我的名，耀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大男孩瞠目结舌地拿起纸，端详着这个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怎么才能绕出来的汉字，这玩意儿简直要比pneumonoultramicroscopicsilicovolcanoconiosis还复杂难记，那读音也是极其别扭的，让他整个舌头都不太好，“这一定是个很生僻的字。”

　　王耀挑了挑眉：“不，这个字在汉语中还是比较常用的。”

　　“哦？Wang，它是什么意思。”

　　“差不多是光芒照射的意思，它的偏旁就是光芒，用英文解释，和shine相近。”王耀在纸上写下了“光”字。

　　阿尔的眼神明亮起来，他凑上去搂住了中国人的肩膀：“shine吗？这是个好名字。”

　　是啊，他就像光一样，阿尔在心里想，无论他见他多少次，都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。

　　为迎接志愿队的成员，政府举行了一场隐秘而盛大的欢迎会。年轻人们围住了要露一手的王耀，把厨房堵得水泄不通，他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出去，但好奇心最旺盛的阿尔和查理斯却怎么也不肯出去，一定要好好看看中国菜的制作过程。

　　“Wang你真棒！中国男人都会做菜吗？”阿尔显得尤其兴奋。

　　“据我所知，中国男性地位还是很大的，女性承担了所有的家务，像Wang这样的不多见吧。”对中国比较了解的查理斯道。

　　“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，弟弟妹妹们都小，母亲又早逝，自然会做菜了。”王耀轻描淡写地解释道。

　　大家都被王耀的厨艺征服了，和这热腾腾的色香味俱全的中国美食相比，吃惯了的炸鸡汉堡实在是黯然失色。

　　阿尔显得极为得意：“你们可得感谢我！要不是Hero的请求，你们会有这等口福？”换来大家的一记白眼。

　　回味无穷的查理斯决心和王耀拉近关系，和王耀讨论起自己学习到的有关中国文化方面的知识。这个英俊的青年带着迷人的笑容和动听的腔调娓娓道来，甚至摸出口琴吹出一支中国古风的曲子。

　　王耀觉得有点欣赏这个叫查理斯的青年了。他绅士而有礼，博学且谦虚，甚至对中国的古典音乐还颇有见地。两个人很快陷入了热烈的探讨中，把某个伤员晾在了一边。

　　阿尔几次想插话，却发现无从插起，于是自顾自地唱起喜欢的爵士乐金曲来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两个侃侃而谈，谈笑甚欢的人同时闭上了嘴，露出一种诡异的类似便秘的表情。

　　“我的艺术家小英雄，你不妨去和寂寞的上尉阁下献上你的歌喉吧。”查理斯勉强勾出一个难看的笑容，“他一定会高兴地给你一个拥抱的。”

　　小英雄并不缺少司令的拥抱，如果可以，他希求的是这个新认识的中国友人的主动的拥抱。他略微遗憾地想，顺便琢磨了下为什么看到Wang和查理斯凑那么近，自己会不悦，却没有琢磨出什么，于是习惯性地摸摸口袋想掏出一根烟来抽，却发现忘了带打火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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